祁昀之道:“可。”陈贞上前,拿出一截断裂的琴弦细细查看。不久,她放下断弦,沉声道:“陛下,琴弦断裂处切口平整,依臣所看,是锋利的刀剑一类所致。”此话一出,朝臣顿时一阵窃窃私语。“琴中怎么会有刀剑出现,陈大人莫不是在信口雌黄,推卸责任?”陈贞转身,反唇相讥道:“本官说琴弦为刀剑一类所断,不曾说琴中藏刀剑,王大人刻意曲解,莫不是存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。”
琴声还在大殿回响,魏听妤听着听着,便生出了一肚子坏水。
她飘到魏贤妃面前,从袖中伸出一抹寒光,稍稍施力便割断了琴弦。
这是祁昀之前不久送她的一把匕首,刀身薄如蝉翼,削铁如泥。
最重要的是,刀柄上花里胡哨的镶嵌了大大小小的珍珠玉石,放在阳光下亮闪闪的,可好看了。
“啪!”琴声戛然而止。
魏听妤立马飘到魏夫人面前,在她的茶杯里放进了一抹刀片。
刀片是她舍不得用匕首削果子,祁昀之特意派人打造送给她的。
做完这一切后,她飘到容少卿身边,喜滋滋的坐下。
栽赃陷害,也是祁昀之教她的。
眼下,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魏凝韵的身上,有同情的、看好戏的、幸灾乐祸的,更多的是想看她如何化解。
容少卿见她方才只顾着捉弄人,中途也没心情吃些什么,便将一碟梨汁脆鸭递到她面前。
新鲜的鸭皮浇上熬制的梨糖浆,咸香甜脆,味道好极了。
魏听妤开心的接过,她很喜欢和容少卿待在一起,很安心的感觉。
不管她做什么,容少卿都像是对待自家不懂事的妹妹一样,宽容和耐心。
魏听妤嚼着鸭皮,一双乌水泱泱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魏凝韵。
魏凝韵愣在原地,断裂的琴弦好似抽打在她脸上,声音逐渐消散,却在她的心头留下一层层错愕与绝望。
琴弦……怎么断了?
断弦这事,说小也小,把错推到试琴的女官上,她便可全身而退。
说大也大,今日断琴……实在不吉利。
好歹在皇帝的生辰宴上,要是陛下怪罪,诛九族都是应当的。
密密麻麻的注视投在魏凝韵身上,她强撑着起身,尽量用平稳的声音道:“陛下,臣妾不知琴弦为何断裂,臣妾……臣妾无意破坏陛下雅兴,请陛下恕罪。”
魏凝韵的尾音带着明显的颤意,魏听妤咽下鸭皮,心里觉得这远远不够。
魏听妤不知道自己生前到底经历过什么,对于这个嫡姐,她甚至有一丝恐惧。
尤其是她方才飘在她面前,偶然和她对视后,心里的害怕和恐惧让她整只鬼都不淡定了。
魏听妤啃了一口茶杯,小声嘟囔了一句,“好想杀了你。”
容少卿闻言一怔,不动声色的挥一下手,将魏听妤身上冒出的黑气驱散。
祁昀之也注意到了魏听妤的异样,他的指腹搭在冰凉的桌上,垂下的眼睫刚好遮住眼底的心疼。
阿妤,再等等,只待时机成熟了,我必定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。
……
祁昀之微微往后靠去,单手撑在额头边,姿势慵懒随意。
他的语气冷淡,“让陈贞进来见朕。”
此话一出,魏相一派脸色精彩纷呈。
先是魏相殿前失仪,狠狠摔了一跤后,卧床不起。
后是魏贤妃弹琴断弦,众目睽睽之下,丢了陛下的颜面。
朝臣不由感慨:这魏氏最近运气也忒差了。
陈女官是负责修缮宫廷乐器的官员,听到传唤,她不慌不忙从外稳步进殿,急得身边的太监满头大汗。
她停在距离祁昀之不远处,躬身跪拜,态度恭敬:“臣陈贞,参见陛下。”
祁昀之懒洋洋的开口,“朕问你,此次宴会的琴具可是由你全权负责。”
今夜宴会,边关首领、朝廷重臣,各路亲王全数在场。
面对这些各异的目光,陈贞毫不在意,一板一眼道:“回陛下,是臣负责的的。”
“哦?”祁昀之饶有兴趣的直起身,“贤妃的琴弦断了,你作何回答。”
琴弦断了?
陈贞心里起疑,好端端的琴弦怎么会断。
她看了一眼魏贤妃身边的琴,便皱起眉,“回陛下,贤妃娘娘所用的琴,是臣等用最优质的羊肠制成,并且由宫内经验丰富、手艺精湛的匠人监督,入殿前,臣等还特意检查了一遍,绝不可能出现平白断裂的情况。”
祁昀之微微颔首,“陈卿向来稳妥。”
魏凝韵低着头,心里阵阵发寒。
陛下这意思,是不愿维护她吗?
宛昌国的首领看着这场意外,大笑出声调侃道:“既然琴弦没问题,难不成是天国娘娘自己割断的?”
魏凝韵闻声心里顿时冒出一股火,脸上的笑险些挂不住,“首领说笑了,本宫哪有这本事。”
陈贞又道:“陛下,臣以性命担保,琴弦绝对没有问题,如果真是臣的疏漏,臣愿以死谢罪。”
魏相一派出声嗤笑道:“以死谢罪?陈大人倒是看得起自己。”
陈贞从不理会旁人,她以女子之身为官,在朝中本就颇有微词。
陈贞皱眉扫了一眼那琴,提议道:“陛下,不如让臣靠近检验一下,以证臣清白。”
祁昀之道:“可。”
陈贞上前,拿出一截断裂的琴弦细细查看。
不久,她放下断弦,沉声道:“陛下,琴弦断裂处切口平整,依臣所看,是锋利的刀剑一类所致。”
此话一出,朝臣顿时一阵窃窃私语。
“琴中怎么会有刀剑出现,陈大人莫不是在信口雌黄,推卸责任?”
陈贞转身,反唇相讥道:“本官说琴弦为刀剑一类所断,不曾说琴中藏刀剑,王大人刻意曲解,莫不是存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。”
“你!”王姓大人正要动怒,忽地,一个宫女指着魏夫人叫了起来,“啊!”
江崇礼看着这场闹剧,脸色早就沉了下去,这帮蠢货到底要做什么。
陛下过生辰,外邦亲王都在,现在倒成全了他们勾心斗角,这让天子颜面往哪里搁。
他心中怒不可遏,忍无可忍的猛拍桌案,“放肆,陛下面前岂容你大呼小叫,来人,将她拖下去。”
那宫女怕死,又想邀功。
事到如今,也只能孤注一掷了。
在侍卫靠近前,她不顾形象的大声吼道:“陛下,奴婢有话要说!”
“奴婢在魏夫人的茶杯里,看到了……看到了刀片!”
闻言,魏夫人脸色一变,这宫女在说什么胡说,她怎么可能会害韵儿。
宫女态度坚决,好似证据确凿一样。
想到那道诡异的笑声,魏夫人心里莫名有些不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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