化鬼之后,她格外喜欢这些明亮的东西。祁昀之看着她圆乎乎的脑袋,借着倒酒的动作,轻轻揉揉她的头顶。头顶一沉,魏听妤滑溜溜的往下一缩,从桌底与地毯的缝隙中移了出去。她最近吃的有点多,滑出去的时候,小腹还卡了一下。殿中跳舞那人,是昭贵妃。她站在一面大鼓中间,轻盈的舞姿柔美娇逸,宛如早雨清晨,薄雾蒙在半是盛开的娇花上,红花沾雨,娇艳欲滴,自是引人无限怜爱。
今日生辰宴,祁昀之还指望魏听妤能安分些,乖乖待在他身边。
而不是,抱着一小串饱满的葡萄,以及若干果子,做贼似的蹲坐在地上,一口一个的嚼嚼嚼。
旁边垂首待命的侍卫敏锐的抬眸,总感觉哪里不对劲。
嘶,皇后娘娘桌前的佳肴,似乎变少了?
……
祁昀与座下大臣讲话时,魏听妤冷不丁伸出一只手,在桌上左右摸摸。
摸了一会儿,她将祁昀之桌前的金丝脆饼慢慢拖了下去。
祁昀之是皇帝,他面前的食物消失了,不但没有人敢质疑他,还要绞尽脑汁的一顿赞扬。
目睹金丝脆饼在眼前缓缓消失的侍卫:“???”
侍卫惊讶间,耳边忽地听到厚重的钟声。
“咚——咚——嗡——嗡——”洪钟清乐响,雄浑深沉的声音悠悠传遍红墙金瓦处。
清修寺测算的吉时已到,陛下生辰宴席正式开始。
寺院师傅拿着长长的贺词,站在大殿前方,代替万民朗声诵读。
“……陛下承天景命,应运而兴,德被四海神州,泽及八荒海地。承以,祥光绕城池,瑞彩盈轩,值得良辰,恭逢陛下诞圣之辰……”
魏听妤飘过去看,洋洋洒洒上万字的拗口喜词,可以简单归纳为一句话——
“祁昀之你是一个很好的皇帝,生辰喜乐。”
……
密密麻麻的金字看的魏听妤眼睛疼,她又飘到祁昀之身边,故意挨他近些。
魏听妤清了清嗓子,心里不知为何,有些紧张。
酝酿了一小会,魏听妤又清了清嗓子。
祁昀之听着耳边传来“咳咳……嗯嗯!嗯嗯~”清嗓声,忍俊不禁的勾起唇角。
魏听妤深吸一口气,歪头凑近祁昀之的耳朵,用极低的声音说了句,“祁昀之,生辰嘉乐。”
贺词念完了,丝竹管弦声渐渐停歇,朝臣乌泱泱的跪拜,高声唤着: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——”
高声久久回荡大殿,振聋发聩,余韵绵长。
余音消散后,大殿内逐渐安静下来。
殿内空无一丝声音,祁昀之却迟迟不出声。
跪的久了,底下朝臣纷纷狐疑起来,陛下怎么了,莫不是出什么事了?
见状,魏听妤立马凑到祁昀之身边,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。
这么严肃庄严的场合,怎么能发呆呢。
祁昀之忽地回神,目光直落在魏听妤身上,眼底夹杂着一丝恍惚。
“众卿平身。”
朝臣落座后,不少妃嫔献上才艺,奏乐声再度响起。
祁昀之无心阶下才艺,他端坐龙椅上,耳边轻轻重复着魏听妤软软的声音,“祁昀之,生辰嘉乐。”
热闹的大殿内,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。
他只要那句“生辰嘉乐”,就够了。
魏听妤并未察觉祁昀之的异样,宴会鲜美的食物太多了,她快吃不过来了。
她蹲在祁昀之脚边,像只小松鼠一样,把两边腮帮子撑的鼓鼓囊囊的。
听到跳舞奏乐声,魏听妤匆匆咽下嘴里的肉丸,从桌面冒出一个脑袋。
魏听妤今日穿了一身红,白皙纤细的手腕和脖颈上,都戴了耀眼夺目的金银珠宝。
化鬼之后,她格外喜欢这些明亮的东西。
祁昀之看着她圆乎乎的脑袋,借着倒酒的动作,轻轻揉揉她的头顶。
头顶一沉,魏听妤滑溜溜的往下一缩,从桌底与地毯的缝隙中移了出去。
她最近吃的有点多,滑出去的时候,小腹还卡了一下。
殿中跳舞那人,是昭贵妃。
她站在一面大鼓中间,轻盈的舞姿柔美娇逸,宛如早雨清晨,薄雾蒙在半是盛开的娇花上,红花沾雨,娇艳欲滴,自是引人无限怜爱。
长袖收回时的蜿折,像是低声叙情,又是离别呢喃。
突然,柔软的舞姿一顿,霎时变的强劲有力,犹如将士提枪上阵,铿锵鼓声响彻云霄,黄沙裹着红血撒遍边关。
加上琴师高超的技术,魏听妤听的心中一阵热血沸腾。
她胡乱塞了几口吃的,连忙飘近些看。
她一靠近,“啪!”昭贵妃的长袖不偏不倚,正甩在她脸上。
容少卿:“……”
祁昀之:“……”
贵妃舞姿刚劲矫健,一收一回带着划破的风声。
远远观看就是,怎么会突然靠那么近。
魏听妤被打的双眼一黑,晃晃悠悠掉了下来,嘴里的甜枣骨碌碌滚出好远。
“砰。”一声轻响,甜枣微微晃后,终于停了下来。
容少卿不动声色伸腿,利用宽大的袍服,将那枣子遮住。
察言观色的小宫女冷静上前,跪坐在容少卿脚边,用桌上的手帕将咬了两排牙印的枣子捡起来。
她只当是容大人咬时,无意将枣子落下。
祁昀之再次抬眸,只见魏听妤一脸不高兴的飘在容少卿身边,生气的跟他讲贵妃打她脸的事。
容少卿淡淡回应,眼底的笑意真实且轻松。
祁昀之目露不悦,容少卿曾解释过阿妤对他的欢喜是何缘故。
他也知道,容少卿这辈子不可能娶妻生子。
只是,他对阿妤的感情很复杂。
是兄妹,却又似乎多了一丝不寻常的感情。
加之阿妤身世复杂,容少卿比他先认识阿妤。
在阿妤很小很小的时候,就迈着小短腿,奶呼呼的跟在容少卿身后,稚声叫着他哥哥。
祁昀之承认,他嫉妒容少卿比自己先认识阿妤。
如果可能,他想从阿妤出生就找到她,千般万般对她好,让她无忧无虑的长大。
其实,阿妤也分不清吧,她对容少卿到底是什么感情。
除了鬼怪体质的吸引,对容少卿,阿妤还有一种天然的亲近。
阿妤对宋真遇是挚友,对容少卿是兄长,皆是温柔欢喜。
而对自己,不是避之不及,就是生气远离,无一例外。
这些事实冲击着祁昀之的理智,心底极力压制的暴戾发了疯似的扎根吸血,将他杀人的念头肆意生长。
当年若非他手段蛮横,强娶了阿妤为妃,如今的宋夫人,恐怕就是他的小皇后了。
往事种种浮现在眼前,祁昀之指腹微颤,眼底悄悄爬上一层猩红。
良久,他低头饮了一口凉茶。
再度抬眸,他已经恢复了往常淡漠矜贵的模样。
祁昀之的目光迟迟缓缓,时常在容少卿身上逗留。
收回时,祁昀之眼中有淡淡的情愫一闪而过。
陛下和容少卿之间的“眉目传情”,底下的大臣看的明明白白,当即气的舞都不看了。
实打实的证据摆在眼前,江崇礼气的吹胡子瞪眼,满脸谴责的看着容少卿。
“祸水孽障!”
关于他与陛下的谣言,容少卿也有所耳闻。
只是他没想到,竟然传那么快,闹的满朝文武皆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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