陶桃把碗端起来,用调羹滚了滚散热,“会有点烫,你慢点吃。”她小心翼翼叮嘱,看他时满眼都是关心。卧房安静下来,唯有瓷羹偶尔发出的碰撞声。即便两个人不说话,只是这样待着也不会觉得尴尬。“你别紧张,我真没事。”许言隽把一碗粥喝完,也吃了退烧药。陶桃乖乖点头,但心里还是放不下。她没再打扰他休息,关上门,把空碗拿下楼。家里很安静,陶桃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。
“能不能不要了……”
女孩瓷白的细颈很快布上一层薄汗,胸口随着急促的呼吸不断起伏。
陶桃仰躺在床上,软着嗓子不停求饶,“我好累……腰好酸啊哥哥。”
“才十下,哪里酸?”
许言隽垂眸看她,仅用一个手掌就能握住她一对纤细脚踝。
另一只手覆在她的膝盖上,微微用力向下压,便能完全掌控她半身。
“可是我腰腰腰腰腰要断了!”
“断不了的,继续。”他云淡风轻。
她哥果然又化身魔鬼了,说出的话简直是太!冰!冷!了!
陶桃心如死灰,她暗暗咬紧牙关,双手抱着后颈,使出浑身的力气才能把腰挺起来。
“12.13.14……”
每做一个,许言隽便给她报数,冰冷又严谨。
三十个仰卧起坐,简直要了她运动咸鱼的小命。
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,陶桃终于做到第三十个。
她双手一摊,浑身发软,卸了力倒在床上不停地喘着气。
“哥哥这是在帮你锻炼身体,等你下次看演唱会的时候才能更有肺活量地蹦跳。”
“……我真是……谢谢你了。”
陶桃用幽怨的小眼神瞪他,一头柔顺的青丝散开在床上,张着唇不停喘气,粉嫩的舌头若隐若现。
她的衣摆随着方才的动作已然不自觉上缩,露出腰间一小块肌肤。
精心养大的小公主自然哪里都是白嫩柔软的,随便一用力便会留下痕迹。
比如他不过握着她脚踝短短时间,就已经留下了他的指印。
许言隽撇开目光,喉结滚动,嗓音带上一丝难抑的沉哑,“惩罚结束,回去睡觉吧。”
“可是我好累,走不动了。”陶桃觉得自己还没歇够,不想起来。
“看来你还是太缺乏运动了,既然不走,那就再加十个吧。”许言隽的掌心缓慢搭上她的膝盖,语气暗含警告。
“啊不行不行不行——”
陶桃吓得声音都急了,立刻从床上翻滚起身,“我走走走,立刻走!”
她一边夺门而出,一边幽怨碎碎念她哥是魔鬼。
‘砰’的一声。
卧房门被关上,一室恢复安静,陡然而生的旖旎顷刻荡然无存。
唯有床单上的褶皱痕迹昭示着刚才这里发生过什么。
许言隽垂眸,目光微顿。
他暗暗扯唇,今晚真不知道是惩罚她,还是在惩罚自己。
他沉默下床,走进浴室。
打开淋浴开关,直接拨到冷水。
寒冷冬夜,冰凉的水流从头顶浇落,瞬间清醒。
-
赖于昨晚的超负荷运动,陶桃这一觉直接睡到上午十点。
起来还是觉得腰酸得厉害,她慢吞吞下床,老奶奶过马路的姿势挪去洗手间洗漱。
新年伊始,陶敬山和方婉秋出去拜年,阿姨也放了年假回老家。
家里静悄悄的,路过走廊发现她哥房门紧闭,陶桃挑了挑眉。
她哥一向早起的,今天是怎么了。
厨房里有方婉秋留下的早餐,是鲜虾面,昨晚运动过量,她的肚子已经饿得不行。
陶桃把一碗面吃完。
抬眸往楼上看了看,她哥竟然还没起床,真是太奇怪了。
洗干净面碗,擦干手上的水珠,她正准备上楼叫他。
许言隽正巧从楼梯走下来。
“哥——”
她走上前,留意到他的脸色有些白,“你昨晚没睡好吗?”
“没事。”话一出口,许言隽的嗓音极其沙哑。
陶桃了解他,他但凡感冒,首先的症状就是嗓子发哑。
陶桃拧起眉毛,双手交握抵在胸口。
不安加内疚道:“哥哥,你是被我气病的吗?”
“说什么傻话。”
许言隽低笑了声,话落,没忍住又干咳了几声,他握着拳,脸色白了一度。
陶桃神色担忧。
又想到妈妈准备的早餐是鲜虾面,油大料重,并不适合感冒的人吃。
“没事,我不饿。”许言隽道。
他只是下来喝口水,便准备上楼继续休息。
望着他高大却清瘦的背影,陶桃想了想,还是不放心。
似是想到什么,她把袖子撸高,一鼓作气走进厨房。
结果出师未捷,连家里的大米放在哪里都不知道,于是只好蹲下翻箱倒柜一通。
她压根没下过厨,连煮粥放多少水都不知道。
万幸这是一个网络查查就能了如指掌的时代。
于是淘米,洗米,加水,再插上电,整个过程不用五分钟就搞定。
高压锅自动设置煮粥程序,陶桃走出客厅,拿起手机给方婉秋发微信。
【妈妈,你和爸爸到太姑姑家了吗?准备在那里待几天呀?】
【刚到呢,你太姑姑让我跟你爸住一晚,明天中午我们就回去了。】
【噢。】
【怎么啦?】
【没,妈妈你替我跟太姑姑说一声新年快乐,祝她身体健康~】
陶桃默默放下手机,算了。
还是不告诉妈妈哥哥生病了,否则他们也要跟着担心。
反正还有她在。
她会努力照顾好他的!
高压锅煮粥十分钟。
陶桃第一次觉得短短十分钟是那么的漫长。
她从碗柜里拿出一个宽碗,把粥倒出来,不断用勺子搅拌散热。
最后再用吃饭的瓷碗盛了一碗,端上楼。
“哥……”她轻轻敲门,站在门口等了会儿,却不见里面有应声。
陶桃压下门把手,把门推开,往里走。
卧房的窗帘没有拉开,光线略微昏暗。
许言隽还躺在床上睡着了,陶桃脚步一再放轻,把碗放到他床头柜上。
一转眸,忽然察觉到他的脸色不对劲。
陶桃俯身,用自己的手背贴靠过去。
果然,他的额头烫得厉害。
陶桃立刻飞奔下楼,在客厅边柜里找到医药箱,翻出一板退烧药,看了眼日期没过期,接着又跑进厨房,接了杯温水就匆匆忙忙往楼上去。
“哥,哥?”
陶桃半蹲在床头,用手轻轻拍他肩膀试图叫醒他。
“嗯……”许言隽动了动眼皮,缓慢睁开眼,他的嗓音依旧低磁沙哑,唇色苍白。
他虽然脸色苍白,眉宇间却不见一丝羸弱,暗灰色的居家服穿在身上。
不像平时那般成熟稳重,反而透出一股懒得掩饰的冷锐。
许言隽平时有固定的健身习惯,其实很少生病,也正因此,每次一生病反而会格外严重。
陶桃想到昨晚在演唱会现场,他把外套给她穿,定是那时候着凉了。
“哥你喝点粥吧,再把退烧药吃了才能好得快。”
“哪来的粥?”
“我煮的。”
许言隽明显愣了愣,他撑着手肘坐起身。
陶桃忙拿起一个枕头垫到他身后。
许言隽握住她的手腕,对着她的手心手背仔细翻转来回检查。
陶桃眨眨眼,不明所以:“你看什么呀?”
“没什么。”许言隽松开了她,薄唇微扬,语气里明显夹着笑,“我妹妹真厉害,都会下厨了。”
“哪有——”
想到自己刚才连高压锅都不会操作,她挠挠头,不好意思道:“就一碗白粥而已,你别夸我了,我不经夸的,会骄傲的。”
陶桃把碗端起来,用调羹滚了滚散热,“会有点烫,你慢点吃。”
她小心翼翼叮嘱,看他时满眼都是关心。
卧房安静下来,唯有瓷羹偶尔发出的碰撞声。
即便两个人不说话,只是这样待着也不会觉得尴尬。
“你别紧张,我真没事。”许言隽把一碗粥喝完,也吃了退烧药。
陶桃乖乖点头,但心里还是放不下。
她没再打扰他休息,关上门,把空碗拿下楼。
家里很安静,陶桃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。
她想到刚才查怎么煮粥时,好像看见网上写着梨汤可以缓解干咳。
陶桃扭头看了眼落地窗外。
遇水则发的好意头令大家对新年碰上这种天气多了一丝宽容。
要是在以往,像这样湿答答的下雨天她是最不想出门的。
但这次,陶桃拿上手机和大门钥匙,直接把伞一撑就迅速往外走。
冬天的风雨格外冷冽,吹在脸上像刀子似的,陶桃几乎把脸埋进了围巾里,步伐加快。
结果小区门口的水果店关门了。
她又撑着风雨摇曳的小伞走远了些,到隔壁小区的商业街才买到。
“这不是小桃桃吗?”
关了伞走进水果店,便听到有人在叫她。
是邻居的王奶奶,陶桃扬唇甜甜笑着给她拜了个年。
王奶奶笑呵呵地从棉衣兜里掏出一个红包,“来来来,新年快乐。”
“谢谢王奶奶。”陶桃乖巧接过。
见她准备挑雪梨,王奶奶提醒道:“这个季节的雪梨可不怎么好吃呀。”
“不是吃的。”陶桃说,“我哥喉咙不舒服,我想买来煮梨汤。”
“难怪你这么大雨还出来,真是乖乖。”王奶奶说:“不过你得买这种,这种梨脐深的,再掂掂重量,重的水分多,煮梨汤更好。”
陶桃一脸受益匪浅,按照王奶奶的指导挑选了一袋。
最后结账时,她趁王奶奶不注意,把她出来买给小孙女吃的樱桃也一并付了钱。
等回到家时,陶桃的鞋子上已经满是雨水污泥,裤腿也被雨水打湿了一些。
好在家里开足了暖气,一进来宛如春回大地。
她上楼换了身衣服,再下来把一袋子雪梨提进厨房,按照网上说的方法,先煮一次试验看看。
半小时后。
陶桃站在灶台前,捧着小碗一脸满足地喝着新鲜出炉的梨汤。
她哥不爱吃甜的,所以她只放了两颗冰糖,梨本身就清甜十足。
陶桃又美滋滋地喝了两口,深谙自己还是挺有厨艺天赋的。
她把剩余的梨汤装在恒温的保温壶里,接下来就是收拾‘战场’。
流理台上都是削下来的梨子皮。
她开始还不知道擦灶台必须用专用的清洁剂,看着柜子底下那一大堆瓶瓶罐罐,她昏头了。
不想打扰阿姨的过年假期,于是自己一罐罐拿起来研究半天。
以前要么有爸妈在身边,要么有她哥,她总归是有个可以依靠的人。
这还是第一次独自做这么多家务活。
陶桃抬手擦了擦额头的细汗,不禁感慨,会做家务的人真是太伟大,而照顾病人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。
中午,陶桃把她哥那份鲜虾面吃了当做午饭。
锅里还有白粥,她走上楼。
见她哥还在睡,她蹑手蹑脚走到床前,用温度计测了测。
看着上面显示的温度,陶桃拧起眉毛。
她把温度计放回桌上,弯腰想要替他掖一掖被子,结果手腕忽然被他一把握住。
“桃桃……”许言隽依旧闭着眼睛,陷入沉睡,却好似做了什么梦,眉头紧蹙,薄唇低语。
“哥哥我在。”陶桃轻声安抚。
他动了动薄唇,似在低喃什么。
“你是不是很难受啊?”她俯身凑近,想听清他说什么,结果他又不说了,只不过依旧把她的手攥得紧紧的。
陶桃不由想到自己小时候生病,也会捏紧妈妈的衣摆不让她走。
她无言弯了弯唇,原来哥哥生病起来也会变成无理取闹的小孩。
看着彼此交握的手,她不由想到小时候第一次见到许言隽的场景。
她那时候也是自来熟得厉害,才刚见面,就主动去牵他的手了。
那时候她第一反应是,这个人的手好冷啊,好像雪糕一样冷。
换了旁的,她早就撒手不想碰了,但当时她的念头却是,想帮他焐热一点,再焐热一点,让他的手从今以后都不要那么冷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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午后,乌云渐散,一场雨洗净尘埃。
许言隽醒来时,先察觉到手臂有些许痒意,垂眸便看见小姑娘趴在他床头边沿睡着了。
一头乌黑的头发散开贴在了他的手臂上,她的左手枕着脑袋,右手抬高任由他握着。
明明是这么个别扭且不舒服的姿势,她却很安静,睡得很熟。
许言隽缓慢坐起身,拿起窗帘遥控器按了一下,才刚下过雨,天色还是稍显沉暗。
他垂眸,目光深邃地看着她,漆黑的长眸不断翻涌情绪。
好在,已经有一抹温暖耀眼的光落在了他身旁。
只是身旁还不够,远远不够。
“桃桃……”
许言隽声音低哑,宽大的掌心托着她的手,眸中是毫不掩饰的沉欲。
他俯身,缓慢靠近她的手背。
最后,低头,再低头。
薄唇轻轻印在了她的手指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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