掌声如雷,辛夏抬头,看到海报里的人从舞台深处走出来,面带微笑着冲观众席鞠躬后,坐到琴前,没做任何准备,甚至呼吸都尚未稳住,便抬手弹下第一个音符。灯光随着琴声的响起变成了蓝色,像一片汪洋,跳动的音符如浩渺烟波,朝她的方向推涌过来。辛夏不懂音乐,却在那震撼心灵的旋律朝自己袭来时,明白了云暮为什么不喜与观众互动。她想起了一句话:音乐是从语言消失的地方开始的。有音乐的地方,语言未免显得过于苍白。
掌声如雷,辛夏抬头,看到海报里的人从舞台深处走出来,面带微笑着冲观众席鞠躬后,坐到琴前,没做任何准备,甚至呼吸都尚未稳住,便抬手弹下第一个音符。
灯光随着琴声的响起变成了蓝色,像一片汪洋,跳动的音符如浩渺烟波,朝她的方向推涌过来。
辛夏不懂音乐,却在那震撼心灵的旋律朝自己袭来时,明白了云暮为什么不喜与观众互动。她想起了一句话:音乐是从语言消失的地方开始的。有音乐的地方,语言未免显得过于苍白。
一直到安可声响起, 辛夏才回神过来,跟着其他观众一起用力鼓掌。最后一首曲子里激烈的急板不知为何催动了她的泪腺,她甚至不知那曲子叫什么名字,就已经泪流满面。
辛夏身后的女生兴奋地和同伴低语着,“云暮在欧洲巡演的时候顶多返场鞠躬,从来没有加演过,在京平他也许会打破惯例,毕竟是家乡嘛。”
“肯定不会,”另一个人似乎是资深乐迷,说得头头是道,“云暮对音乐的追求近乎苛刻,对曲目的安排也力求完美,上下半场的演奏整体都是从弱到强,压轴曲目《伊斯拉美》在收尾处到达高潮,他不可能去画蛇添足的。”
她话音刚落,云暮已经重新登台,径直走向钢琴坐下,偏头望向观众,目光温润且深情,“今天现场来了很多小朋友,那我就弹一首考级的曲目送给他们吧。”
他一顿,抬手压下观众因惊喜而沸腾跳跃的热情,眸中浮起抹羞涩的笑意,“也将它送给我的初恋,因为这是她最喜欢弹的一首曲子,贝多芬的G大调变奏曲。”
辛夏一怔,感觉周围的空气冷不丁被豁开了一道口子,熟悉的旋律汩汩涌入。
“天哪。”身后那位资深乐迷忘了规矩只顾感叹,“能让云暮打破惯例,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。”
***
后面的记者招待会,记者们采访的重点自然全部集中在了这首全场最简单的曲子上。
云暮却只靠在椅背上,单手握着瓶矿泉水,也不拧开,只微笑着看争先恐后提问的记者,对初恋的问题不予作答。
他的经纪人见气氛愈发尴尬,忙拿起话筒圆场,“各位记者朋友,这个问题云暮已经说清楚了,初恋嘛,人人都有,再说两个人早就没有联系了,咱们就别深究下去了,免得影响了人家女孩子的正常生活。”
记者们听到这话未免失望,满腔热情顷刻冷却,一个大哥小声嘀咕,“都说云暮难搞,没想到这么爱耍大牌,不想答的问题就装哑巴,一线明星都没他这么拿腔作调的。”
辛夏趁没人提问的空档站起来,她望向云暮,见那白净清瘦的男生正将矿泉水拧开,修长的手指捻着瓶盖放于桌上。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动作,却也能让人联系到“优雅”二字。
辛夏清清嗓子,“云暮你好,我也是京平人,所以想问你一个与京平相关的问题。”
云暮喝了口水,望向辛夏,目光清澈润泽,“请讲。”
“众所周知,你十三岁去了中央音乐学院,师从央音著名教授罗帆老师学习钢琴,那么在京平时,你的启蒙老师是谁呢,似乎从未听你提起过。”
“启蒙老师吗?”云暮无意识地跟着她说出几个字眼。他的脸色依然沉静,背部却不易察觉地绷直了,握着水瓶的指节绷得发青。
辛夏看到他微卷的刘海从额前落下,盖在浓密的睫毛上,遮住眼底两抹破碎的眸光。她忽然不忍再对他刨根问底,虽然那个早已tຊ准备好的问题早已在唇边蠢蠢欲动。
“我的启蒙老师......”云暮垂下头,牙齿用力咬住下唇,铬出清晰的齿印。就在辛夏以为胡远航的名字要从他口中蹦出来的时候,他却忽然将水瓶搁在桌上,站起身朝休息室走去,在一群目瞪口呆的记者注视下,无声无息带上了休息室的大门。
“我去,什么玩意儿。”愣怔了几秒钟后,辛夏身旁的大哥将手里的镜头盖狠狠摔在脚下柔软的地毯上,恨恨道,“再有才华,也不能这么不尊重人吧,刁钻的问题不想答也就罢了,这种常规问题也给人甩脸子。”
***
走出大剧院时已是黄昏,远处的宫城褪去夕光,变成了一片错落的黑色剪影。
其他记者都被云暮的经纪人请去吃饭,以弥补这个对人情一窍不通的天才有意或是无意中造成的伤害。
辛夏作为始作俑者却婉言谢绝了饭局,不是她不喜热闹,而是因为她明白云暮离场的原因。胡远航是云暮心底的一片脆冰,不着意去感受,就体味不到寒冷,可若被猛地戳碰一下,便会在他心里引起一场铺天盖地的雪崩。
辛夏猜不出他的反应究竟源自哪种情绪,于是走到一片红墙下站定,摸出手机给肖树拨了个电话。
那边却没有人接,辛夏听着话筒中嘟嘟的忙音,本就不安的情绪中又添了一抹躁动,像一簇微弱的火苗,烧不旺,却燎得心头悸动难安。
她被这隐隐的忐忑惹得心烦不已,索性不再多想,跳上一辆公交车回家。到了小区门口下了车,她才觉得一颗心跳得荒腔走板,连带着手心都冒出了虚汗,于是连忙走进平时常去的那家面馆,心急火燎吞下半碗炸酱面,方才抚平心头的躁动。
肚中填了个半饱后,辛夏拿起一颗蒜,慢条斯理地剥了起来,全然没有注意到一张桌子后面注视着她的那个人。
那人先是目睹了她狼吞虎咽的全程,又见她卷起袖口,露出两截粉嫩的手腕,及其斯文地捻起一头脆蒜,咯嘣一声咬下一半。吃蒜的时候她的小指甚至还微微翘起,像是在品鉴极其名贵的一样菜肴。
倪殊低头一乐,挑了最后一筷子被泡得浓油赤酱的面吞了,拿起杯子慢悠悠喝水,待辛夏吃完结账,方随她走出面馆。
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,广场舞的音乐声刚刚响起,跳舞的阿姨们排好队形,手捏着手绢纸扇严阵以待。
见到辛夏走来,为首的韩阿姨连忙按停了音乐,满脸红光扯住她的手,“来得正好啊小夏,你张阿姨今天感冒来不了,我们缺一个人队型就不好排,你来替她补上。”
辛夏在院子里锻炼身体时常看阿姨们跳舞,同一支舞她们练了一年,她也看了一年,对走位和动作早已熟稔于心,故而缺人时常会被拉来做替补。
今天她也不想拒绝这份的盛情邀请,不是不愿拂了她们的意,而是她觉得对比冰冷琴键敲击出来的优美旋律,这闹哄哄的烟火气似乎更能让人觉得舒心。
她踏着节拍加入花红柳绿的队伍,将手里的红帕子娴熟地在指尖抡转,腰肢轻摆,舞态生风。她自认跳得不错,哪知一转身,却听旁边的阿姨小声冲自己道,“小夏,下次参加集体活动,记得吃个口香糖。”
辛夏脸一红,动作就僵了,偏这时她看到了树荫下衣着考究的倪殊。他正倚在她常用的背腰按摩器上,唇角含笑望着她。
手里的帕子翩然落地,韩阿姨刚想责备几句,倪殊已经走到辛夏身旁,抬眼看了看她身后的几栋单元楼后,笑问,“你也住在这里啊?”
辛夏正在为那个“也”字心惊,韩阿姨已经将倪殊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,先一步插进话来,“小夏,这个男生在追你啊?你眼光可真好,不像我那个傻闺女,找了个跳街舞的,吊儿郎当不说,两条胳膊还纹得黑不溜秋的,裤子永远提不上裆,也不知她怎么想的?哎,我就喜欢这样斯文白净的,小夏,你福气好啊。”
辛夏更加心惊,忙道,“阿姨您可别乱讲,这是我领导,我们公司的总监。”
韩阿姨听这话眼睛登时亮了,看着倪殊道,“你对小夏没那种意思啊,不如考虑考虑我女儿啊,她的长相不比小夏差的。”
眼见事态朝着不可控的方向一路狂奔,辛夏忙挡在她和倪殊中间,“阿姨,强扭的瓜不甜,再说街舞和广场舞属于一脉相承,您找了这样的人当女婿,彼此之间更有共同话题。”
韩阿姨眼珠子滴溜溜一转,“小夏,你居心不良啊,遇到好果子,就想着自个儿先掐了。”
辛夏脑袋里嗡的一生,知道再说下去只会越描越黑,于是扯住倪殊的胳膊,快速逃离了这片是非之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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