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安子答道:“何娘子,快两个时辰了。”说完,走到大案前,打开一个龙纹楠木盒,呈到何皎皎面前。雪白的云锦上,放着一只血迹斑斑的耳朵。何皎皎点头,神色肃然道:“皇上,请随臣女进房间手术。”“受伤时间超过三个时辰,大罗神仙来,也无法将您的耳朵接上。”皇帝眉头一蹙,神情终于有所动容。他食指在桌上轻扣,道:“不用,就在此处。”答应了手术,但仍有怀疑的光,在他眸中一闪而逝。
此时,一声颤巍巍的声音响起:“皇上,微臣着实是没有办法呀!”
一道凌厉的声音道:“没有办法?!”
“你这太医院医正都没有办法,留你何用?!”
“拖出去,砍了!!!”
凌厉的声音微微嘶哑,却带着疯狂的意味。
颤巍巍的声音,再度响起:“皇上,求您饶命,皇上——”
风从窗口吹来,大殿里白色的帷幔,如同葬礼上的白幡,飘飘摇摇飞起。
两个小太监拖着一个老太医出来,嘴里塞着一方帕子。
见到太后,老太医脸上骤然流下泪来,嘴里呜呜地说着什么。
十来个太医早已停止讨论,目光齐齐望向老太医的方向。
他们的脸上,有兔死狐悲的怆然,更多的,是无法掌控命运的巨大恐惧。
太后厉声喝止道:“住手!”
“医正有何过错,放了他!”
两个太监停下脚步,却并未松开老太医,只恭敬弯了弯腰:“太后金安,长公主金安。”
长公主斜睨着两个太监,冷冷道:“你们两个,连母后的话也不听了么?”
无可奈何之下,两个太监松开了老太医。
老太医却因为惊吓,腿脚簌簌发抖,站立不住,一屁股坐在了地上。
王公公忙上前,搀起了老太医。
“砰”,前方传来瓷器的碎裂声!
在寂静的大殿里,格外惊心动魄!
一个嘶哑威严的声音道:“治不好朕,一个也别想活!”
“让他们都滚进来!”
前方出现了一个太监,一撩拂尘,扬声道:“皇上召见太医院太医——”
太后缓步走过去:“小安子,皇上如何了?”
小安子忙恭敬道:“禀太后,皇上受伤颇为严重!”
他在前引路,转过一扇金漆云龙纹屏风,进入养心殿小厅。
皇上坐在黄花梨龙纹圈椅里,眼神阴鸷地盯着门口。
骤然见到太后和长公主,他微微一惊,站了起来。
何皎皎跟在最后,悄然打量着皇上。
他眉眼与身侧的周云深,有四五分相似,只是年龄大了十八九岁。
表情阴鸷中带着惊愕,缓和了语气道:“母后,长姐。”
一开口,眼圈已经红了。
在他黄色的朝服上,右肩处有一片黑褐色血迹,触目惊心。
缺失的右耳处,抹了黑乎乎的药膏,并未包扎,显得格外恐怖。
太后在外面喝止太监的声音不小,皇上不会听不到。
但他现在,却装出一副惊愕的模样——
只一眼,何皎皎便断定,皇上是个戏精。
太后走到他身侧,宠溺中带了一丝埋怨:“你呀,小时候喜欢装可怜,大了却爱逞强了!”
“还疼不疼?!”
皇帝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和嫌恶,垂眸掩住了:“母后,儿臣没事。”
太后向何皎皎招手:“何娘子,来!”
何皎皎上前,给皇上行了跪礼:“臣女见过皇上。”
受伤的皇上,眼里闪过一丝懵然。
养心殿内,处处透着威压。
何皎皎不想在此处多待,只想速战速决,快些离开。
她温声道:“臣女可为皇上解忧!”
“解忧”一词,有些隐晦,但皇上还是立即明白了。
他眸中闪过一丝惊喜,问她:“你是哪家贵女?”
何皎皎道:“永安侯之女。”
轻点着桌面的食指,骤然停下,皇帝掀眸,深深望了她一眼!
片刻后,他晦暗的眸中泛上疑虑,半眯了眼睛道:“从未听闻永安侯之女会医。”
这是需要何皎皎解释了。
何皎皎立即道:“臣女师父为一道姑,与臣女偶然相遇,觉得与臣女有缘,收为关门弟子。”
“她平日四处云游,只要来京城,会夜夜去府内教臣女医术,年年如此。”
“今年春天,师父离开京城前,告知臣女已经出师,以后可为人治病。”
安稳坐在圈椅里的太后,此时道:“母后多年的红疹顽疾,已经被她治愈了!”
皇上点了点头,不咸不淡道:“哦。”
站在太后身侧的长公主,没忍住,默默翻了个白眼。
道:“皇上被刺杀,若派人告知母后,母后早带何娘子过来了!”
她这话,乍听是姐弟间亲昵的埋怨,细思却颇有些阴阳怪气的味道。
何皎皎吸了口冷气:在宫里生活,真不容易!
一句话,都有好几种含意!!!
皇上垂了眸,一副心虚的样子,声音和缓道:“长姐教训得是。”
半垂眸的何皎皎,眼角余光瞥过皇上。
见他无意识敲打桌面的食指,不知何时停止了,用力摁在桌面上——
食指抬起时,原来的地方,有一道明显的划痕。
此时,周云深意态闲闲上前,施了个佛家礼,呈上一枚平安符。
道:“深儿为外祖母求了一枚平安符,进宫却得知皇上遇刺,平安符就先给皇上吧。”
小安子接过,呈给皇上。
皇上把它挂在腰间,哼道:“算你小子有心。”
何皎皎冷眼瞧着,这甥舅关系似乎不错?!
但她不能再等了,问道:“皇上,现在遇刺多久了?”
“耳朵又在哪儿?”
皇上瞥了一眼小安子。
小安子答道:“何娘子,快两个时辰了。”
说完,走到大案前,打开一个龙纹楠木盒,呈到何皎皎面前。
雪白的云锦上,放着一只血迹斑斑的耳朵。
何皎皎点头,神色肃然道:“皇上,请随臣女进房间手术。”
“受伤时间超过三个时辰,大罗神仙来,也无法将您的耳朵接上。”
皇帝眉头一蹙,神情终于有所动容。
他食指在桌上轻扣,道:“不用,就在此处。”
答应了手术,但仍有怀疑的光,在他眸中一闪而逝。
何皎皎飞快捕捉到了。
她淡淡道:“在此处手术,人多易感染,只有两成把握。”
“而在一个清净房间,消毒后手术,会有八成把握。”
两成把握和八成把握,相信任何人都会会选择后者。
面前的这位皇上多疑,他依旧犹豫不决。
深吸一口气,何皎皎垂落不屑的桃花眸,继续道:“皇上若是信不过臣女——”
“这个房间,可将门窗全部关闭,外面派人把守便是。”
“臣女一个弱女子,是不可能逃出去的。”
“另外,臣女父母皆在京城,假如皇上出了事,皇上也不用怕臣女跑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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