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刘尔死了,怎么保证弄到的样本是刘尔的?如果刘尔没死,肯定藏在某个地方,怎么找到他?一堆难题摆在面前,孟金却心潮澎湃,因为他已经打开了全新的思路。就像面对压轴题,只要有了解题思路,步骤繁琐一点怕什么。当然,也许这个思路可能会走不通,得不到解。所以,他打算先按下不表,若是证明行得通,再告诉赵允执和龙德。他自认缺点很多,但有一个优点,那就是从不自欺,他承认,按下不表的真实原因是,他担心被龙德嘲笑,若是他的思路走不通,等于又输给了龙德一次,即使龙德不嘲笑他,他自己也无法接受。
离开疗养院,孟金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,他表面无波无澜,内心汹涌澎湃,如果,那个假设成立的话,整个案件将翻天覆地。
赵允执和龙德被他甩在身后,叫他,他都没听到。
首先需要确定的是,刘尔和杨珍妮的亲子关系,有什么办法呢?怎么弄到刘尔的样本?怎么保证弄到的就是刘尔的样本呢?
如果刘尔死了,怎么保证弄到的样本是刘尔的?如果刘尔没死,肯定藏在某个地方,怎么找到他?
一堆难题摆在面前,孟金却心潮澎湃,因为他已经打开了全新的思路。就像面对压轴题,只要有了解题思路,步骤繁琐一点怕什么。
当然,也许这个思路可能会走不通,得不到解。
所以,他打算先按下不表,若是证明行得通,再告诉赵允执和龙德。
他自认缺点很多,但有一个优点,那就是从不自欺,他承认,按下不表的真实原因是,他担心被龙德嘲笑,若是他的思路走不通,等于又输给了龙德一次,即使龙德不嘲笑他,他自己也无法接受。
他把这看作一次竞赛,一次单方面开始的竞赛,龙德不知情,假设成立的话,他就赢了,假设不成立的话,他就输了。
突然,肩膀被重重拍了两下,孟金身体抖了抖,吓了一跳。
“想什么呢,那么入迷?”赵允执笑得眉眼弯弯。
“什么事?”孟金岔开话题。
“Andy有几点看法,我觉得挺有道理的,我说给你听听。”赵允执兴奋得搓着手,像个炫耀新玩具的孩子。
赵允执似乎察觉到了孟金和龙德之间的微妙气氛,名义上的老同学,关系似乎并没有如何亲密,所以他自然而然做起了传声筒。
龙德的看法总结如下。
第一,刘尔不是杨珍妮亲生的儿子,这只是郭盈盈的猜测,不足采信。究竟是不是,需要进行DNA比对。
第二,假设刘尔不是杨珍妮亲生的,那坠落悬崖被烧死的人是谁?警方进行了DNA比对,坠崖死者和杨珍妮是母子关系,说明杨珍妮有一个亲生儿子。
第三,假设刘尔是杨珍妮亲生的,郭天地为什么要比对二者的DNA,他在怀疑什么?
第四,郭盈盈的说法是“她怀疑”,可见她并不知道郭天地比对DNA的结果是什么,甚至不知道郭天地比对的是谁的DNA。
第五,郭天地究竟为什么要刘尔和杨珍妮的样本?他比对的是谁的DNA?综合以上第二点,tຊ杨珍妮可能存在刘尔之外的另一个亲生子,那个人是谁?郭天地是不是在怀疑什么。说白了,郭天地和杨珍妮有没有亲子关系?
听到第二条时,孟金头脑中嗡嗡作响,听到后面三条,他心服口服。
龙德不但想到了他想到的,还想到了他没有想到的,思考全面而深入。
他承认他又输了,万年老二,稳坐如山。
郭天地和杨珍妮的样本很容易拿到,问题在于刘尔的样本。
孟金和赵允执返回疗养院,请郭盈盈联系郭天地。
郭盈盈神色忽然紧绷,问为什么要找郭天地。
孟金注意到郭盈盈反常的反应,只说让郭天地配合调查,他注意到郭盈盈的手紧紧抓着衣角,这是惊慌失措的表现。
她在紧张什么?
一定和郭天地有关系。
“为什么要找我哥?有什么事你们可以问我,我哥和刘尔的案子没关系,他只是想保护我而已。”郭盈盈努力表现出无所谓,但捏紧的手指关节出卖了她。
她一定知道什么。
孟金决定赌一下,“你是当事人之一,告诉你也无妨,我们怀疑郭天地和刘天时被害案有关系,请他协助调查。”
啪嗒,郭盈盈手里的盲语书掉到了地上,她低头,伸手,却看不见,摸不到,沮丧地盯着地面。孟金把书捡起来放到她的手里。
她轻轻说了一声谢谢,了无生气。
孟金蹲在她面前,近距离看她的皮肤,吹弹可破,眉眼,精致耐看。
“郭女士,如果你知道什么,请一定要告诉我们,你想保护你哥哥我理解。但对于一个冲向悬崖的人,怎么样才是真的对他好,不是装作没看见,应该是让他悬崖勒马吧。”孟金语重心长。
郭盈盈面无表情,似乎在纠结犹豫,半晌才摇了摇头,“对不起,我眼瞎耳聋,什么都不知道。我相信我哥,绝不会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,他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。”
孟金无奈地点点头,告辞离开,转身时看到桌上的月饼礼盒,是赵允执和龙德一起买的,送给郭盈盈的。
他在赵允执热情地投喂下,尝了几口,味道很不错。
他提醒郭盈盈记得吃月饼,郭盈盈感激地道谢,欲言又止,最终什么都没说。
盲语老师代替郭盈盈送孟金和赵允执离开,气氛有些压抑,三人沉默无话。
盲语老师开口结束了尴尬,“这几天盈盈的心情不太好,有不周之处还请多包涵,也许过一阵,她就想说了。”
孟金笑道,“没关系。您说她和郭天地吵过架,是为什么事呢?”
郭盈盈看起来不像是脾气暴躁的人,他很好奇什么事能把她激怒。
盲语老师顿了顿,“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,这应该算不上什么隐私。”她笑了笑,又道,“就是盈盈她哥想给她找亲生父母,盈盈就生气了,觉得她哥嫌弃她是个累赘,想甩了她这个包袱。我也没搞懂,找父母不是好事吗?她好像很排斥。”
孟金讶然,他一直以为,寻亲是郭盈盈同意的,没想到她不但没有同意,似乎很排斥寻亲。
“他们吵架是什么时候的事?”
“就这两天啊。”
“吵架之后郭天地就没有来过,是吗?”
“对啊。”盲语老师咂咂舌,“吵得可凶,盈盈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呦。我看网上都在帮她找父母,我顺嘴提了一下,没想到她很生气,说什么白费力气,自己本来就是被遗弃的,不可能来认她的。”
“郭盈盈是被遗弃的?”孟金蹙眉,感叹那么漂亮的女孩竟然还被遗弃,“郭天地知道吗?”
“一块长大的,哪能不知道啊?”盲语老师撇撇嘴,“毕竟不是亲生兄妹嘛,盈盈又是这个样子,可以理解。”她深深叹口气。
孟金随声附和,没有急着追问,大多时候是倾听者的姿态,如果追问太多,反而会引起对方的警觉,没有人想跟警察说太多。
这一招效果明显,盲语老师打开了话匣子,透露出郭盈盈兄妹的关系,妹妹很依赖哥哥,但自从郭盈盈住进疗养院,郭天地刚开始来得比较频繁,后面越来越少。
郭天地的行踪,郭盈盈并不清楚。但她刚才的反应,明显是知道什么的样子。
疗养院里。
郭盈盈坐在窗前,窗户敞开,微风拂动,调戏着她的发丝,柔软的发丝轻轻扫过白皙的肌肤,痒痒的。
窗外绿意盎然,青草蓝天相对成趣,麻雀叽叽喳喳,在树枝间欢快跳跃,每一片树叶都努力伸向天空,呼吸最新鲜的空气,拥抱最温暖的阳光。
如此简单而平凡的景色,郭盈盈却永远看不到了。
她只能想象,不,确切地说是,回忆。
蓝天白云是什么模样,她只能回忆。
青草和树叶是什么模样,她只能回忆。
麻雀是如何跳跃的,她只能回忆。
可是,这些平日里司空见惯的小东西,谁会去在意?谁会刻意往脑子里记?回忆也是模糊不清的,就像一台满屏雪花的电视机,播出的影像模糊不清。
她突然很羡慕那些美术生,画家,他们为了画出最真实的作品,一定会仔细观察作画的对象。白云的形态,蓝天的蓝到底是什么色度,树叶的每一根脉络,青草的长度,麻雀在一般人看来是灰褐色,但其实它的羽毛是有色差的,只有美术生才会仔细观察。
她想起某一天,她说想吃蛋糕,期待着赶快到生日那一天。哥哥说,想吃就吃,干嘛要等生日,蛋糕不是只有生日那一天才能吃。
于是,哥哥骑着自行车,载着她,来到街上,经过一家蛋糕店,她看到一个很漂亮的蛋糕,兄妹二人站在窗外,明亮的窗玻璃映照出二人的笑脸,身后的蓝天白云也映在玻璃上,她笑着说,哥哥的牙齿比白云还要白。
她的生活里全部是哥哥的影子,她信赖哥哥,依赖哥哥,除了死亡,她从来没想过和哥哥分开,更没有想过有一天哥哥会抛弃她。
那一天,盲语老师在桌子缝隙里捡起一个黑色袋子,打开袋子,里面是一根针管,还有一盒药物,要盒上写的是英文,她看不懂。
盲语老师以为那是郭盈盈的东西,或者是护士落下的。
之前郭天地来过,背包就放在那张桌子上,郭盈盈觉得那是郭天地的东西。
一听说有药物,还是英文的,她的心揪在了一起,担心郭天地得了什么病不想让她知道。
她让盲语老师报出药盒上的英文,盲语老师不懂英文,只能一个字母一个字母报出来。
盲语老师很可爱,小心翼翼问,郭天地是不是吸毒。她在电视剧里看到过,吸毒要用针管注射的。
郭盈盈哈哈大笑,说那些只是治疗风湿性关节炎的药物,叫阿达木单抗。
盲语老师离开后,郭盈盈的笑容淡去,她说谎了,那些药和风湿性关节炎没有关系,而是缩宫素,一种用于流产的药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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