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江澈打来的。“结果出来了,你在哪里?”我拉了拉口罩:“我现在过来。”江澈一顿,轻声道:“陆骁沉呢,让他也一起过来吧。”“他没时间……”我望着陆骁沉远去的背影,一股难以言喻的无力和恐惧涌上心头。“你……直接告诉我吧。”冗长的沉默后,对面传来了回应。“是恶性。”
陆骁沉有一瞬愕然,显然是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。
我放下筷子,心脏几乎就要跳出胸膛。
“生一个孩子,像你或是……像曾经的我。”
我已经卑微至此,甚至想用孩子留住他。
陆骁沉许久没说话,那眼神暗得我看不分明。
沉默如钢针,将我刺得清醒。
我张了张干涩的唇:“我只是随口……”
“好!”
这个好如七年前,我求他将我藏起来时那晚时一般,砸在心脏上。
我一时竟愣住了,做不出任何反应。
他叹了口气,走过来将我揽入怀中,将头埋在我颈间。
“我答应你。”
我不知是因为同情还是责任,竟让他答应了这个看起来有些荒谬的要求。
抑或是,他对我确实还有那么一点爱。
但我抬手回抱住他,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的浮木。
闭上眼的瞬间,有湿润水迹从眼角滑落。
于无光无亮的黑夜里一夜缠绵。
尽管睡得很晚,却是我这么长时间睡得最安稳的一晚。
没有忽然失重的坠落,光怪陆离的噩梦,不会突然惊醒发现房间一片漆黑,身旁空无一人。
可等我醒来时,身旁早已冰凉一片。
我恍惚片刻,连鞋都来不及穿便冲出房间。
陆骁沉正坐在客厅翻看着合同。
见到我,他挑眉问:“怎么了?”
我不敢说我怕昨晚只是一场梦,轻轻摇了摇头:“你吃过早饭了没,我去给你做。”
我往厨房走时,身后传来声音。
“明天去趟医院,给你约了医生面诊。”
我心头一紧,顿住脚步回头看他。
他头也没抬,语气波澜不惊:“你脸上的疤还是处理一下。”
肿瘤化验的结果也是明天出来。
我抿了抿唇:“我明天,有事。”
时间冲突是一回事,但更重要的是,我不想去。
陆骁沉瞬间皱了眉:“黎疏月,你要抗拒一辈子吗?”
被戳破心事的我有片刻无措。
早些年也看了不少医生,他们看见我的脸先是讶异,随即又转为同情怜悯。
那是一件破碎的艺术品再也无法修复的惋惜。
被那样的眼神看着,不亚于凌迟的酷刑。
后来,再提到有关于看整容医生的话,我便敏感易怒如炸毛的猫。
那时,陆骁沉会将我搂在怀里轻声安抚。
“没关系,不去就不去,你什么样子都漂亮。”
他的语气真诚毫不作假,仿佛就在昨天。
但仔细看看,七年过去,已经沧海桑田,他也终于忍到极限。
看着陆骁沉那再次染上不耐的目光,我的手紧紧攥起,又骤然松开,头一点点垂下去。
“我去。”
……
陆骁沉约的是一家私人医院,专攻面部疤痕增生,很专业。
我坐在面诊室里,像是被裁决的死囚,等着公开处刑。
几盏灯齐齐照在脸上,刺出一滴泪来。
对面的医生看了许久,最终叹了口气。
“这疤很深,又过了这么多年,基本定了形。”
“她现在的身体也比不得二十岁的修护能力,手术风险很大,只能尝试淡化……”
听见这结果,我并不意外,只是心尖还是被苦涩蔓延。
突然,一旁的陆骁沉斩钉截铁开口:“必须去掉。”
“时间和钱都不是问题,不计代价。”
说完这话,他看我一眼又很快挪开目光。
我浑身血液一点点凉下去,握住发冷的指尖。
后面也许定了治疗方案,又或许没定,我脑子嗡然着,有些听不清。
等我回神,已经走出医院。
陆骁沉淡淡道:“你先回去,我还要去公司。”
他刚走出几步,我的手机响起。
是江澈打来的。
“结果出来了,你在哪里?”
我拉了拉口罩:“我现在过来。”
江澈一顿,轻声道:“陆骁沉呢,让他也一起过来吧。”
“他没时间……”
我望着陆骁沉远去的背影,一股难以言喻的无力和恐惧涌上心头。
“你……直接告诉我吧。”
冗长的沉默后,对面传来了回应。
“是恶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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